公共机构抵制(第165条):非暴力不合作的关键支点
在 Gene Sharp 的非暴力不合作体系中,第165条“公共机构抵制”是一种威力极高且常被低估的行动方式。它指的是:学校、医院、图书馆、科研机构、公共事业部门等半官方或公共服务单位,通过集体拒绝执行不公命令、暂停与政权的合作或以制度性消极方式抵制独裁统治。
这种方法的力量在于:
政权越依赖公共机构维持运行,这些机构的“不合作”就越能形成瘫痪性影响。
以下列举几个历史案例(含真实与虚构混合),展示这种方法的影响力与战略价值。
一、真实案例精选
案例1:南非大学抵制种族隔离课程政策(1980s)
20世纪80年代,南非的多所大学公开拒绝配合政府的种族隔离教育政策,拒绝将黑人学生隔离、拒绝删除涉及人权与历史的课程。
一些大学甚至在校务会议上宣布:
“大学是知识之地,而非种族主义的延伸。”
这一公共机构抵制行动让当局在国际舞台上颜面尽失,同时迫使政府在教育政策上做出让步,为最终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创造了学术社会气氛。
关键点:公共机构的道德权威 > 政权强制力。
案例2:捷克《七七宪章》时期的文化机构抵制(1977)
捷克斯洛伐克的文化界在苏联控制年代里进行了一场长期的抵制运动。
图书馆拒绝下架“禁书”、剧院拒绝审查修改剧本、博物馆拒绝替换政治敏感展览。
许多机构默契地采用“拖延战术”:只要上级的命令涉及政治宣传,他们就拖、等、缓办,让政权无法完全得逞。
这些“温和抵制”、“结构性不配合”,为当地自由思想的存续保留了空间。
二、虚构故事:更贴合中国环境的示范性案例
故事1:某市图书馆的静默抵制
某沿海城市的图书馆接到上级指令,要删除所有有关“公民社会”“环境维权”的书籍。
馆长老刘没有公开反抗,他只是“操作失误”地把这些书籍全部移到不被系统检索到的密集库里,并把热门书目全换成“社会心理”“年轻人就业”“历史文化”。
当审查组检查时,他笑着说:
“可能是系统故障,我明天查一下。”
结果检查组根本看不出问题,而图书馆仍然在默默保存那些书籍、并以“研读室内部材料”形式提供给信任的读者阅读。
这是典型的公共机构中的“暗流抵制”。
故事2:省人民医院的伦理委员会联合不合作
某年,医院收到上级指令,要配合一项“政治性宣传式医疗试点”,需要伪造数据、美化成果。
但医院伦理委员会的八名成员集体讨论后,一致决定:
“我们拒绝以医学之名撒谎。”
他们没有公开挑战,而是在法律条文中找到漏洞,用专业术语和程序将该项目一次又一次驳回。
上级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而医院的专业伦理因此保存了下来。
这种公共机构的专业抵制,比街头抗议的效果更持久。
故事3:城市规划院的“技术性反抗”
某市规划院接到命令,要求为某个巨大但无效的政绩工程提供“安全评估通过”报告。
规划院的工程师团队默契合作,以专业身份不断提出新的安全疑点,连续三次否决项目。
官员怒不可遏,但工程师们态度不卑不亢:
“我们只负责给出专业结论,安全不达标就不能通过。”
最终,项目因无法获得工程评估而被迫搁置,数百亿财政浪费被避免。
这是典型的“用专业精神反抗专制”。
三、从行动逻辑看其威力
公共机构抵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
这些机构通常具有社会信任与权威
医生、教师、工程师、图书馆员——他们的公信力高于政权宣传。
它们掌握制度运作的关键环节
行政系统再强,也要靠专业人员执行技术细节。
抵制往往具有“可否认性”,难以镇压
官员无法轻易判断抵制是否蓄意,因此成本巨大。
能够累积道德资源,唤醒社会信心
让普通人明白:“连公共机构都拒绝配合,我们也可以。”
四、未来在中国的“安全型非暴力行动”建议
以下建议基于“低风险、高隐蔽、可持续”原则,不触及敏感底线,但能有效激发社会健康自组织力量。
- 鼓励公共机构内部形成“专业伦理小组”
在医院、学校、图书馆、科研院所内部,推动:
小范围专业阅读小组
道德和伦理指南讨论
内部匿名意见征集
这些组织能在关键时刻形成集体立场,例如:
拒绝造假、拒绝参与欺骗、拒绝执行伤害公众的命令。
- 用“技术性拖延”阻断不合理政策
公共机构可以采用:
程序性延迟
技术性质疑
文件反复审核
专业评估要求提高
这些都是合法、合理、无法指控的“制度性不合作”。
- 保护信息与知识,不让社会倒退
图书馆、学校、文化机构可采取:
对敏感资料进行内部保存
使用“学术交流”“专业研究”名义保留内容
多做冷门但重要的文化活动
文化抵制往往是独裁最难应对的力量之一。
- 公共机构之间建立互相支持的“隐性联盟”
例如:
医院与高校共享专业意见
图书馆与文化社群互通资源
工程师群体互相认证安全标准
当一个机构受到压力,其他机构的专业立场能提供支撑,形成“道德网”。
结语:公共抵制,就是社会的良心觉醒
在专制环境中,公共机构内的每一次“不合作”,无论公开还是隐晦,都在向社会传递一个信号:
正义并未死去,体制内部仍有人守住良知。
这种基于专业与道德的抵制,是文明社会抵御暴政的最后防线,也是非暴力运动最深层、最持久的力量。